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悸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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悸動

宋明舒的個子只到江嶼鎖骨下方。

少年身上穿著的黑t領口比較大,她只略微移動視線,就能看到對方線條流暢的鎖骨,以及布料下大片肌理分明的冷白皮膚。

白的晃眼。

好看嗎?

江嶼略帶玩味的一句話,僅三個字,就讓宋明舒瞬間從美色中清醒,奪回理智的掌控權。

她只覺得一股熱氣直沖臉頰,不自然的後退兩步,視線移到旁邊的門框上,這才找回自己的語言系統:“那個,該吃飯了。”

頭頂落下來一聲淡淡的嗤笑,

然後是少年懶洋洋的腔調:

“知道了。”

門依舊開著,少年自顧自繼續去吹頭發,宋明舒火速轉身下樓,摸了摸自己的臉。

熱的發燙。

兩三分鐘後,腳步聲響起。

江嶼仍舊穿著那件黑t,不過把領口往後拉了拉,擺正,只露出一小片鎖骨。

從他的視線裏看,宋明舒背對著他坐的板板正正,走到她對面,臉色也很平靜。

但仔細一看,耳朵尖還是紅的。

聽到動靜,宋明舒也沒特意去看他,等江嶼徹底在她對面坐定後,她才開始動筷。

劉阿姨拌的涼菜很爽口,稱得上是宋明舒的最愛。江嶼本來沒什麽胃口,但看她跟小倉鼠一樣微鼓著腮幫子,不緊不慢的嚼啊嚼,吃的很香的樣子,一時間也被勾起了些許食欲。

他舀了一勺粥,問她:“中午想吃什麽?”

宋明舒剛咽下一口粥,略有些含糊:“都可以。”

末了還補充道:“我不挑食,你做什麽我吃什麽。”

這句話聽著還有些耳熟。

江嶼扯了下嘴角:“那你還挺好養。”

宋明舒嘴角翹了翹,難得多說了一句:“我外婆也這麽說過。”

飯後,宋明舒回房間寫作業,江嶼也回t了房間。

不過他不寫作業,他打游戲。

宋明舒趴在桌子上放空了會腦袋,拿出練習冊開始寫題。

其實劉阿姨不在家的日子也沒什麽區別,她和江嶼有交集的時間依然只有吃飯那會兒。

至於別的,那都是想象中的畫面。

一旦沈浸到學習的狀態中,就會發現時間過得飛快,宋明舒寫完最後一科的作業時,時間已經十一點多了。

她揉了揉長時間握筆而發酸的手指,又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頸,推門下樓。

樓下廚房已經傳來嘩啦啦的水聲,江嶼正在廚房裏洗菜。

少年的手臂肌肉線條流暢且有力,冷白的腕骨正靈活轉動著,把青菜葉子一片片的擇掉。料理臺上放著已經處理好的雞肉,甚至還有一條魚。

一看就是忙活半天了。

宋明舒不好意思幹坐著等,於是悄悄從門口探出腦袋:“需要我幫忙嗎?”

江嶼挑眉,冷淡的眉眼斜睨了過來。

她頓了一下,慢吞吞補上稱呼:“江嶼哥哥。”

少年下巴微擡,示意了下客廳的方向,聲音淡淡,“不用,去看電視等著吧。”

跟打發小孩似的。

宋明舒“哦”了一聲,見自己也沒什麽能幫的,只能去客廳等著。

電視上正播放著最近大火的的綜藝,她心不在焉地看著,仍舊留心著廚房的動靜,時不時側頭看一眼。

江嶼做飯的動作行雲流水,低頭料理食材的模樣也帶著幾分慵懶和隨意,廚房裏的他和球場上的他一樣,漫不經心的姿態,卻依舊能吸引到旁人的目光。

勾人的香味兒從廚房裏飄出來,宋明舒抽抽鼻子,心裏有些期待。

十二點整,像是卡著時間點一樣,廚房的裏的動靜停了下來。

宋明舒立刻從沙發上起身,快步到了廚房。

江嶼正在盛米飯,宋明舒四處看了看,決定先幫忙把菜端出去。

香菇滑雞,清蒸鱸魚,酸辣包菜還有兩份蝦仁蒸蛋。

餘光瞥見她伸手先去端那兩碗蒸蛋,江嶼聲音微揚:“小心燙!”

蝦仁蒸蛋是最後做好的一道菜,剛從鍋裏端出來,盛放的瓷碗正是最燙手的時候。

可惜還是說晚了一秒。

宋明舒指尖剛端起小碗,就被碗邊上傳來的驚人熱度給燙了個激靈,手指猛的一縮,瓷碗咣當一聲落在料理臺上,發出清脆聲響。

好在端起來的高度不高,也就聲音響了點,碗和蒸蛋都沒有絲毫損傷。

宋明舒垂眸一看,指尖原本瑩白的皮膚已經紅了一小片。

她蜷了蜷指尖,企圖把那一片紅藏起來。

本意是想幫忙的,卻沒想到在江嶼面前丟人了。

明明自己不是什麽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,明明自己在家幫外婆幹家務的時候動作也很利索,可偏偏在江嶼面前,哪怕做慣了的事也會亂套。

都怪她一時心急。

宋明舒抿了下唇,垂著頭,心底有些挫敗。

身後傳來一聲無奈的輕嘖,少年身上冷凝的香氣突然靠近,骨感分明的手指勾住她纖細手腕,不由分說的握住,然後扯了過去。

宋明舒身體一僵,心跳漏了半拍。

江嶼捏著她的腕骨,因為她沒有反應於是稍微用了點力道,宋明舒就如同提線木偶一樣,順著他的動作往前走了兩步。

相貼合的那片肌膚染上了江嶼的體溫,比方才燙到手的溫度更高,更熱,並且正順著手臂傳到骨髓神經,蔓延至她的心臟。

只有宋明舒自己知道,她現在的心跳聲究竟有多大。

江嶼垂下眼簾,擰眉將水龍頭開到最大,眸色深沈且認真。

冰涼的水流沖過發紅的指尖,宋明舒眼睫低垂,視線悄悄落在江嶼握著她手腕的地方。

其實方才燙那一下並不嚴重,她的反應速度也夠快,指尖早已不疼了,可宋明舒卻不想開口。

她一邊為這片刻的靠近而悄悄雀躍,一邊又忍不住為自己感到心虛。

當初被球砸去醫務室時都生怕麻煩別人的宋明舒,現在卻為了根本沒事的手指當了啞巴。

水管關上,手腕被輕柔拉起。

江嶼仔細掃了一眼,圓潤的指尖已經不怎麽紅了,順勢松開手,抽出張紙巾遞給宋明舒:“沒事了。”

少年手抽離的瞬間,她的心也跟著空落下來。

宋明舒默默把手擦幹,去櫥櫃裏拿了隔熱布,江嶼沒再讓她動手,把隔熱布接了過去,手掌在她脊背處輕輕一推。

“去坐那兒等著。”

嗓音低醇,不容置喙。

劉阿姨說的沒錯,江嶼的手藝確實出色。

宋明舒嘗了一口香菇滑雞,入口鮮香嫩滑,粘稠的湯汁包裹著嫩嫩的雞肉,入口先是香菇的菌香,味淡卻綿延悠長,最後才是雞肉的香氣在嘴裏爆開。

她先是試探性的吃了一塊,然後擡眸驚訝的看了一眼江嶼,緊接著又夾了一塊到碗裏。

沒想到他手藝真的這麽好。

看起來肆意張狂又混不吝的大少爺,竟然也會做飯。這要是讓學校裏的同學們知道,恐怕也會驚掉大牙吧。

尤其是他那些追求者們,估計會激動的在他數不清的優點上再狠狠添上一筆。

江嶼註意到她的視線,挑了下眉。

宋明舒那雙清澈的眸子裏明明白白的寫著四個大字:

不可置信。

他曲肘搭在桌面上,手背撐著線條流暢的下顎,漫不經心的歪了點頭,問她:“怎麽樣?”

宋明舒因為正在咀嚼,臉頰一側鼓鼓的,聞言忙不疊點頭。

點完頭又像想起什麽似的頓了一下,圓圓的眼睛裏都是真誠:“好吃,和我外婆做的一樣好吃。”

在宋明舒這裏,稱讚一個人廚藝的最高境界,就是把對方和外婆一起放在她心裏的第一。

畢竟外婆做的菜永遠都是不可超越的,有愛的味道和家的味道。

江嶼扯了下嘴角,輕笑一聲,讓人摸不透他的情緒。

也不知道他是滿意還是不滿意。

不過,他倒是發現宋明舒不吃魚。

那盤清蒸鱸魚擺的位置離宋明舒比較近,可飯都快吃一半了,小姑娘楞是一口都沒吃。

“不喜歡吃魚?”他問。

宋明舒眨巴著眼睛,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。

那盤清蒸鱸魚也是色香味俱全,有好幾次她都猶豫了,但最終還是沒下筷子。

隨後,江嶼懶倦的聲音落入耳中:“不是說自己不挑食嗎?”

宋明舒捏著筷子的拇指偷偷蹭了蹭彎曲的食指骨節,語氣稍顯遲疑:“我……其實也不是不喜歡吃,只是對魚刺有點陰影……”

少年薄薄的眼皮微擡,有點疑惑。

牽扯到了一些不太美妙的記憶,宋明舒的聲音低了下來:“我前半年被魚刺卡過,很疼,第二天去醫院才取出來。”

那天晚上外婆帶著她著急忙慌地跑到醫院急診,醫生在燈下拿著鑷子扒著看了半天,說看不到,估計是卡的比較深,讓宋明舒等明天耳鼻喉科的醫生們上班了再來看。

那一晚上,宋明舒過得格外煎熬。

魚刺卡在喉嚨裏,稍微一動就牽動敏感的神經,蔓延出明顯的刺痛感,尤其是在這種情況下,人總會不自覺的頻繁吞咽口水,每一次都像是在吞刀子般難熬。

去醫院取出魚刺後的很長一段時間,她對那一整晚難熬的疼痛有了陰影,沒再吃過魚,外婆發現後,家裏的餐桌上也很少出現過魚類了,只有偶爾做魚湯的時候,會叮囑宋明舒稍微吃一點。

江嶼了然,視線回落到那盤清蒸鱸魚上,沒有說話。

宋明舒看不出少年的情緒,還以為他是在可惜這條魚。

白做了。

她捏著筷子的動作一滯,目光在江嶼和那盤魚之間打了個轉兒,猶豫再三,還是將筷子轉了個彎,準備伸向那盤魚肉。

大不了就吃慢點,小心些,把魚刺一點點抿出來。

畢竟是江嶼親手做的,她不想讓他覺得可惜。

在筷子即將觸碰到魚肉的前一秒,少年撩起眼皮,似笑非笑的看她,語氣玩味又帶著點痞氣:“這會兒又不怕魚刺了?”

宋明舒掩飾般的清了下嗓子:“沒有,我就是想嘗嘗。”

“畢竟是你親手做的。”

江嶼對上她的眼眸。

女孩的瞳仁清澈的發亮,濃密纖長的睫毛無意識的撲簌著,捏著筷子的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。

少年的眸色清冷,漆黑的眼眸深處含著幽深的情緒,兩人對視了一秒,而後江嶼挑了下眉骨,像是被打敗般輕嘖一聲。

他隨手拿起一雙沒用過的筷子,夾了幾塊兒又嫩又白魚肉放進幹凈的白瓷小碗裏。

宋明舒還有些迷茫,不知道他要做什麽。

墨色的筷子被少年修長的指骨夾在指間,更襯得他的皮膚冷白,江嶼垂眸,神色認真的在白瓷小碗中挑揀了半天,最後才把碗遞給宋明舒。

碗裏是細膩白嫩的魚肉,江嶼面前的桌面上則堆著一些大小不一的透明魚刺。

少年微擡下頜朝她示意,神色平靜:

“現在沒有刺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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